6月10日下午4时,夏日的太阳穿过重重的云彩,柔和地投射在二楼的屋内。
空地上、架子上摆满了形态各异的素坯,阳光触及的地方,那些素坯呈现出白中微红的颜色,甚至看得见素坯周围的一片光晕;阳光未达的地方,那些素坯则一片褐色,明暗在这里有了清晰的边界。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空间里,一片宁静,若有雕工刻画素坯,一定能听得见铁笔行走的细微声响。
刚刚晋升河南工艺美术大师的胡忠成,缓缓行走在素坯留下的狭小天地里,望着这些宁静无语却孕育着自己心血的作品,脸上现出难抑的欣慰。从汝州市工艺美术汝瓷厂下岗之后的那段艰辛的往事,似乎从每一件素坯上都能看到它的影子。
穷困的时候 连100元礼金都拿不出
穷困,从胡忠成的童年到青年到中年,一直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胡忠成的老家在汝州市庙下镇胡庄村。“那时候家里穷,吃饱饭都是问题,其他根本无从谈起。幸运的是,我有个小伙伴,家里条件好,经常会买一些小人书,像《三国演义》《西游记》《水浒传》这些故事,都是从那时学到的。”
1986年4月,胡忠成被招工到当时的临汝县工艺美术汝瓷厂做临时工,耳濡目染使他对汝瓷神奇的生产工艺越来越痴迷。勤奋好学的他虚心向身边的老工人学习,从陶瓷成型、烧成到炻瓷生产、产品开发,他都渐渐熟练掌握。
1988年因为能吃苦耐劳又善于钻研,被调到厂里新上的炻瓷生产线担任工段长,生产专供出口的炻瓷餐具。短短一年时间,他从制作到烘干、施釉,熟练掌握了各个环节的工艺操作并成为技术能手,并调任厂办公室主任。
随着国家产业政策的调整,2004年,曾经辉煌一时的汝州市工艺美术汝瓷厂宣布破产清算。在厂子里工作了18年,把大部分青春都献给汝瓷事业的胡忠成,被迫离开了心爱的工作岗位,自谋职业。
苦难很少只光顾一次不幸的人。在胡忠成下岗不久,他的妻子也从当时的汝州卷烟厂下岗。“那时候孩子都还小,上有老下有小,家庭的负担很重。想着自己不能这样下去,必须振作起来,找到一条生存之路。”
2004年,在市区双拥路上,胡忠成的“汝宝斋”汝瓷工作室成立。“当时只是去推销别人生产的汝瓷,利润很低,做了两年,基本上没挣到钱。那时候就在思考这样下去还是不行,没有出路,要想把汝瓷的道路走下去,还得是自己生产,才能有利润,顾住一家人的生存。”
因为有着那么多年的汝瓷生产经验,2006年,胡忠成决定创办自己的汝瓷厂,通过向亲朋好友借款,连同爱人下岗补偿一共筹借10余万元,在汝州市北环路赵庄村一个小院里创办了他的第一个汝瓷厂:汝宝斋汝瓷厂。
但很多事往往说起来容易做着难。没有更多的资金周转,胡忠成自己动手焊了一个手推车铁架,装上废旧摩托车的车轮,从窑厂到梦想大道东段的三源液化气站拉气,往返两公里,一个人推着3个50公斤的大气罐,度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。
图左;原产地审查专家战吉成博士,右为参与原产地申报的胡忠成
2008年,经过一年多无数次的釉方调配试验,他生产的汝瓷开始慢慢在市场上打开了销路。最终他在风穴路上成立了“汝宝斋”汝瓷艺术馆,并在风穴路北段建设像模像样的汝瓷厂。
无论春夏秋冬,白天黑夜,他和妻子一道,从选料、磨料、设计器型、拉坯到磨浆、调釉、烧制,并肩战斗。卖出去一些产品后,有了流动资金,夫妻俩一起去蟒川、陵头等乡镇的去找料、选料。
尽管这样,还是经常出现流动资金缺乏的问题。建设的汝瓷厂因为资金困难,只建了一层,墙壁没有粉刷、凸凹不平,窗户用塑料布蒙住,夫妻俩就在里面做着汝瓷的每一道工序。“当时门店的二楼是展厅,因为缺资金,连个空调都装不起,特别是夏天,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商,上去转一圈不到十分钟就走了。”
“资金最困难的时候,兜里连100块钱都没有,朋友家办事,去送礼,连100块钱都拿不出来。”说到这些穷困的往事,胡忠成忍不住喝一口茶,借以缓解自己的情绪。
苦难给了他坚强的臂膀和追求艺术的执着
苦难是最好的老师,也是最好的财富。这句话,在胡忠成身上得到了最真切的体验。
从事汝瓷研发,最大的困惑在于烧制出来的产品釉色是否接近宋瓷的釉色,是否会脱釉、炸裂、烟熏、黑点多等瑕疵,数天辛劳,一朝出窑尽毁,对于汝瓷艺人是最大的打击。
为了使自己的汝瓷作品更接近北宋汝官窑的颜色和手感,除了白天的辛苦劳作外,常常夜深了,胡忠成还在挑灯夜战,苦思冥想配料的每一丝细微之变,几年下来,仅釉料配方就记了满满一大本。一路上省吃俭用,他还先后到江西景德镇、江苏宜兴学习陶瓷茶具的制作技艺。
胡忠成回忆说,除了要攻克技术上的一个个难关外,资金周转困难,是最煎熬人的一个难题。位于赵庄村的汝瓷厂刚刚建成时,胡忠成欠下了二三十万元的外债。有一段时间,产品卖不出去,为了凑够继续生产的资金,他不得不忍痛卖掉了烟厂家属院的房子,一家人挤在生产车间里生活。“那一段时间,天天晚上发愁得睡不着觉、出冷汗。”
从2008年起,胡忠成敏锐地捕捉到汝瓷实用品的巨大市场前景,开始投入更大的精力研发汝瓷茶具。2010年,釉色、器型取得不断突破,但有一个细节却让他苦思冥想不得其解:烧制的茶壶盖子总是与壶口粘连在一起打不开,残次品率太高。在景德镇、宜兴学习时,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终于掌握了其中的奥妙。原来,在烧制前,在茶杯盖子与杯口的交接处,抹上一层氧化铝粉,粘连的问题就迎刃而解。也就在这一年,他的汝瓷艺术道路开始出现重大转机。
从2011年起,突破了一个个难题的胡忠成,与众多客户联手做汝瓷茶具市场推广。他做汝瓷茶具掘的第一桶金,就是与客户联手推销出去的100余套的一壶六杯的“梅花杯”系列茶具。
胡忠成非常注重汝瓷在各类媒介平台上的宣传推广,早在2002年他就注册成立第一个宣传推介汝瓷的门户网站“中华汝瓷网”,当时很多的外地客商都是通过这个网站了解汝瓷、订购汝瓷的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胡忠成利用百度推广、名人推介、参加各类展会、行业协会、微博、微信朋友圈、主流新闻媒体等各种手段,全方位宣传推介汝瓷产品,也使他的营销商圈越做越大。
他的汝宝斋推出的原产地系列汝瓷富贵壶、随缘壶、团圆壶、知心壶等汝窑系列套装茶具,以其简洁、实用、美观、原味而赢得客户的信赖,并通过河南省产品质量监督检验院检测,产品远销北京、上海、广东、河北、云南等地。
多年来,胡忠成倾注心血打造的公司,被评为中国陶瓷工业协会理事单位、首批原国家质检总局汝瓷地理(原产地)标志产品保护单位、河南省文物局文物复仿制品研究开发基地、非物质文化遗产社会传承基地、文化产业示范基地、河南省电子商务企业、汝州市科普教育基地。
由他创作的作品《荷尊》获2011年首届中国历史名瓷烧制技艺大赛铜奖;作品《和平》茶组获河南省工业设计大赛二等奖;作品《荷韵》获第十届中国陶瓷艺术大展金奖;作品《荷尔洗》获第二届中国历史名瓷烧制技艺大赛银奖;作品《和谐共融》被评为上海世博会国礼用品、赠送外国政要;作品《一帆风顺》被曾任河南省委书记的卢展工选赠香港客人;他和儿子胡广源合作的作品《五福祝寿》获第十一届中国陶瓷艺术大展铜奖。
“目前,汝瓷的发展环境持续向好,作为一名从困苦中走过来的汝瓷人,我觉得目前整个汝瓷行业都在经历跨越式发展阶段,所以对汝瓷事业,我充满信心,下一步将在釉色上、器型上开拓新的品种,汝瓷礼品加实用品同步推进,通过线上线下把汝瓷推向更高更远的地方。”手拿刚刚出窑的天青杯子,胡忠成满脸刚毅。